【HQ/影日】界内球
•8000+完结
•cp意味淡薄
界内球
东京时间周日上午十点，日向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点点，扭头直视着窗外足以被大人们称作“晒屁股”的太阳，用鼻子吸了一口气，然后连打了三个喷嚏。
已经过了清早会有晨雾弥漫的时间，透过日向自己呼出来的水雾可以看到外面清晰的蓝天和树的枝桠。事实上前一天宫城才刚下过一场大雨，树丛上的露水又被蒸发了一遍，深吸一口气还可以闻到青草的味道。
往常这个时候日向应该已经在乌野高校排球部的部活室里训练了，此刻也应该是喝口水中场休息的时间，然而今天并没有。
日向翔阳发烧了。大概是之前去小夏的学校里接她的时候染上的，是流行性感冒，于是就被老妈勒令在家休息五天，也不允许小夏进他的房间。
对于高中生来说发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，体质最强的时候，平均发热体温往往是37.5℃，所谓用脑过度产生的智慧热，最多只会让你难受一天。除了日常的磕磕碰碰，日向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。
青春期的少年，汗腺泪腺都比较发达，浑身黏糊糊的，也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病毒趁虚而入了。
日向翻了个身，背对着太阳打算舒舒服服地回到梦中继续成为勇者讨伐魔王，短信铃声却很不解风情地响了。标题很简单明了，「呆子日向」，一看就知道是某个现实中的大魔王发过来的。
「接球、发球都做不好，连身体管理都不行，你是笨蛋吗？赶紧喝一升热水滚回来训练！！！」
“噗，这家伙……”日向把眉毛、眼睛都拧在一起，皱着脸迅速地码了回信。
「笨蛋才不会感冒呢！影山大白痴！」
按下发送键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，日向趴在枕头上补发了一条。
「影山君也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搭档吧？买点肉包和冰饮来慰问一下之类的」
回信很快就来了，「谁管你啊」
日向对着屏幕干瞪了十秒钟，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不看了，气呼呼地扯上被子蒙住头，过了一会儿又掀开，直直盯着天花板。
这种时候果然会想着“啊，如果不是影山就好了”，那么对方一定会发来慰问的短信，或者上线约他打一会儿游戏，好心劝说他别去学校了吧。过去的朋友都是这样的。只是到了高中吃饭训练还是独处，最多的人都是影山，这个无论脑子还是嘴巴都糟透了的家伙。
但是他能托球。
这么想日向的天平就完全平衡了，甚至还向影山倾斜了一点。
病魔开始发作的时候也是，在周五的放学后，当日向奋力地跳起来，然后顺利地错过了影山传来的一个快球时，他就感觉自己的一头乱毛被抓住了，拎起来四处转悠，摇摇晃晃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。额头冰凉的痛感让日向的思维一下子就清醒了，刚打算开口大骂撞击的始作俑者，就看见影山一手保持着抓着他的姿势，另一只手指着他的脑袋，扭头说：“菅原学长，日向好像发烧了。”
后来的记忆都是晕晕乎乎的，仿佛踩在空气中一样，大脑里什么信息都运转不了。好吃的肉包还是咖喱饭，都完全没有食欲，躺在床上颠排球也老是砸在脑袋上，哪儿都不舒服。
但是今天已经完全好了。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腹中空荡荡的，眩晕感也彻底消失了，手脚一接触到空气就痒得发疼。
楼下的门铃似乎响了。这种时候会来的人多半是邮递员或隔壁家的大婶，在厨房里忙活的老妈大概会喊他一句、然后意识到他还没下床，就拿挂在抽屉把手上的毛巾擦干手，然后穿着拖鞋去开门吧。
不过日向有一种预感。他在温暖的被窝里思想挣扎了几秒钟，然后干脆利落地蹦起来，穿上袜子套上宽松的家居裤走到门边。楼下传来了妈妈的叫唤声：“小翔，起床了吗？你的同学来看你了！”
日向顿住了，渐渐放开旋了一半的门把手，然后回到还没有打理过的床上坐下，盯着门。他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。虽然老妈刚才说的是一句疑问句，但日向猜测她一定回头就和对方说自己还在呼呼大睡，并亲切地邀请对方上楼了。
他的猜测一向很准。于是他看到影山打开了门，带着一脸掩藏不住的不耐烦，撅着嘴，用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睛蹬着他。
“嘿，影山，是被泽村学长拜托了吗？”
满脸不爽的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来，把提着的一袋子东西——肉包、牛奶、水果、热水袋、酒精湿巾，还有大概是两位可爱的经理小姐手制的小乌鸦折纸，拎起来对着日向。
“哦哦——”日向走过去抱住了那个大袋子，放在凌乱的床上，一件一件的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。
影山把手插在口袋里，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埋在袋子里忙活。这家伙个子矮又不算健壮，穿着他那件宽松的嫩黄色睡衣，衬得整个人更加小只了。他还没有穿鞋，只套上了一双纯棉的白色运动袜，因为是长款的没有露出脚踝，走过来的时候都没什么声音。
日向抬起头，似乎对差了一个鞋底增加的身高差有些不满。他指了指手上那个从袋子底部翻出来的粉色文件夹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谁知道，大概是谷地同学的笔记之类的吧。”
“哦……那这个呢？”这次又是一封信，可能是从文件夹里掉出来的。
“你不会看字么？这是学长们让你送的信。”
“唉——影山真是完全没有耐心呢，”日向把信封翻过来，“寄信人，东峰旭……啊这是东峰学长的回信！”
日向像领到了悬赏任务的小兵一般闪着眼睛点头，额前的刘海都飞起来了。
“你……烧还没退吗？”停滞了一会儿，影山修长好看的手骤然靠近他的额头，却没有传来熟悉的热度，只有被什么晃荡的东西触了一下的感觉。
他伸手去摸，是一片降温贴。大概是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去的，温度已经完全和体温一致了，以至于日向都没有发现它。
“不会烧坏吧？”
“才不会呢！早就不烧了！”日向“唰”一下把降温贴扯下来。贴了太久感觉塑料纸和都和皮肤融在了一起，撕下来还有点疼，“唔啊啊我刚刚看上去是不是超蠢的。”
“一直都是。”影山盯了一会儿他发红的额头，然后转过头打了个哈欠，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。信你晚点送也行，学长他们大概不急。”
“唉？你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吗？”
“不要。我还有训练。”影山一如既往、面无表情地拒绝了。
“可恶啊我也想训练！”日向抓着头发发出一些拟声词，对方已经自顾自转身下楼了。他咬着牙“砰”地把门关上。
然后就听到老妈充满怒气的吼声：“日向！”
他装作没有听见，弹到床上翻了个身，从乱成一团的被窝里揪出衬衫和裤子，匆匆忙忙地换上。
上周四下午的部活时间，东峰旭整整迟到了三十分钟。应届高三生放课后被留堂也是常有的事，但是对于进路调查时已经决定好不升学的东峰来说却不多。但当他带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打开门，教练只当他是遇到了被老师请喝茶的一般性烦恼，并没有多过问。
直到训练结束后西谷喊着“旭学长大危机！”冲过来，大家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。事情大概是东峰在上一周突然收到了一封情书，对方简单明了地表示要和他告白并请求交往。那封信连寄信人的信息都没有写清楚，总之就被当做是恶作剧放在一边不管了。但是今天下午突然有一个自称樋口的一年级学妹来找东峰，并把他约出去了。
于是一二年生立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凑成一团讨论事情的发展。田中龇着牙笑着，说旭学长的春天终于要到来了吗，那我的呢？然后就被缘下用怜悯且慈爱的眼神注视。日向大概想不到什么新词，“好厉害好厉害”地叫着。山口一本正经地预测着那个女生的长相性格，掰着手指和那些为了月岛与他搭话的女生对比，然后被皱着眉头的后者抓住肩膀拽出了群聊。影山用吸管在牛奶里吐着泡泡走神，直到被日向无心地踹了一脚才暴起和他打架。
但是由于当事人始终没有冒出粉红气息，告白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然而这周三的训练，在东峰旭发出第三个全垒打时，他喊着抱歉决定出门去坡道上跑十个来回作为惩罚。菅原叹着气在训练途中把影山和日向叫到一边。
“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？”一贯温柔的学长扶着额头，语气无奈地说。
“嗯！”日向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，一旁的影山看看他再看看菅原，露出一脸同调失败的困惑表情。
“旭他啊，因为是第一次被女生告白，很困扰就去问了西谷。于是西谷就回答他，‘有男子气概地拒绝吧！’。”
“哦哦！有男子气概的——拒绝？”日向歪了歪脑袋，“小谷学长这么说的吗？”
“据他说是因为，明明不熟却还会和旭这样高大又‘恐怖’的学长告白，一定是更加生猛的女生吧，旭的心脏可能会受不了，”菅原笑着摊手，“无论如何，旭肯定不会同意和对方交往吧。答复的期限是一周，现在快到时限了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日向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灵魂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家伙，“但是这种问题问影山也没有意义啦。”
就好像突然被触到了敏感的神经末梢，黑发的少年猛地转身揪住了那个得意洋洋的脑袋，日向发出一声惨叫。
“但是，影山有过收到情书和被女生告白的经历吧？”
“啊，”他松手，小个子立刻钻了出去，“我都是直接拒绝的。”
“什么嘛，完全没有同情心诶！”日向躲在菅原身后反论，于是两人又开始了恶颜大赛。
菅原难得地放空了一会儿，最后他学着主将的样子扶住两人的肩膀：“好了啦别闹了。总之，你们要帮忙想一个让旭能够成功拒绝告白的方式，就这样！”
“是！”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。
最终的决定是以回信的方式作为答复。在日向前前后后咨询了各个恋爱经验为0的学长们之后，由山口提出来的，无论如何都有很高安全系数的方式。至于信的内容，经投票决定由清水洁子负责策划，缘下力执笔，菅原孝支校对，最后再让东峰自己誊写到谷地提供的信纸上。
在某节下课时谷地跑到日向桌前，问他送信的事。日向拿开盖在脸上的课本，急急忙忙地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痕，然后一脸短路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少女：“让东峰学长直接送到她的班里不就行了吗？”
“这样会很尴尬啊，”谷地摇摇头，“而且看起来很像送情书，事实上却是拒绝信什么的……”
“那么社团时间呢？她是什么部的？”
“唉？虽然不大清楚，但是那个樋口同学的话，应该不会经常去社团的吧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日向君不知道吗？樋口同学每一次考试都会出现在榜单的顶端诶！至少也是年级前五，升学的种子选手，放课后都会去参加补习的吧。”
“哦……”日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我的话，一般不会看到榜单的顶端啦。既然这样送到她补习的地方就好了？”
后来送信的任务还是落到了日向的头上。樋口所在的补习班据谷地调查就在山的另一边，离日向家不远的地方。只要他找一天的放学后，或者周末的补习时间把信送过去就大功告成了。
当然发烧什么的，都是意外状况。
日向小心翼翼地把信塞进单肩包的夹层里，然后斜挎上包踩上拖鞋冲下了楼梯。等小夏蹦蹦跳跳跑出来喊“妈咪哥哥要偷偷跑出去玩啦”，他已经换好运动鞋准备开门了。
“妈！我出门一趟！”
于是还裹着围裙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，手里仍提着铲子。
“小翔？你要去哪里？说好了还不能回学校的哦！”
“知道啦知道啦！我很快就回来。”日向熟练地跳上自行车，沿着家门口的山路骑远了。
升温后的第一个晴天，正午前的太阳携着暖空气吹过来，晒在身上刺刺的，却很舒服。睡了一整天身上还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，日向加快了蹬踏板的速度。
和谷地说的一样，去补习班的那段路不长。只一会儿，一栋四四方方的灰房子就从树丛间冒了出来，墙角还留着一些不知名的涂鸦。
日向把车靠在台阶旁的石墩上，然后拉开了半敞的门。房子里很安静，走廊上一间间教室的门都还紧闭着。他犹豫了一下，径直走向咨询台前坐着的戴眼镜的女人。
“您好！请问樋口同学在这里吗？我想把这封信交给她。”日向翻开背包，拿出那封被精心封好的信。
对方打量了他一会儿，视线停留在信封上。米白色的信封，背面用细的纸绳扎了一个简易的蝴蝶结，工整的写着樋口的名字。这大概是谷地准备的，虽然和旭学长的风格不大符合。
“……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服务。樋口的班应该快下课了，你就在这里等她一下吧。”那个女人语调平淡地回完话，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面前的公文上。
和一些同是来等待的人一起坐到休息区的凳子上时，日向突然发现他忘带手机了。之前收到影山的短信气得他把手机随手一扔，之后就忘拿了。
日向在心里默默损了影山一句，然后盯着地面上一片不知从哪飘进来的叶子发起了呆。
所谓发呆一定是一个思维到冥王星上巡游的过程。日向看到手中的排球飞起来，划破了空气，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某个人的……头上。然后他回头。
现在该逃跑了。日向想。三、二、一——
“日向君！”
“唉？”日向睁开眼睛。正前方是一个梳着整齐马尾辫的少女，穿着乌野的女生制服，黑色外套和短裙。
“你是……樋口同学？”
“不是啦！她下一节还有课。我是樋口的朋友，杉下。”她回头看了一眼咨询台前的女人，对方扶了扶眼镜正向这边投来不善的目光，“我们到外面去聊吧。”
灰房子的背面有一片葡萄架，藤蔓下是青石板做的长凳。虽然下过雨但并没有积灰，大概平常也有很多人坐在这里。
“说起来杉下同学为什么会认识我啊？”
“啊？”杉下用一脸“好没自觉啊”的表情看着他，“日向君的海报在便利店贴了好久的吧？你们排球部最近在校内可是很有名的，大家都说我们是‘强豪’呢。”
“哦哦哦是吗！！”日向兴奋地握紧双拳，“排球部的大家都超——厉害的！啊对了！旭学长的信！”
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单肩包的拉链，之前一不小心睡着了，信的一角有些揉皱了。
“杉下同学，能拜托你把信交给樋口同学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”杉下接过信，“东峰旭……那家伙居然真的去告白了，好厉害啊。”
日向抱住了快要从腿上滑落的背包。少了一个排球的重量，整个包都是轻飘飘的：“是啊！旭学长真的超级帅气，他是我们部的王牌，一个人的扣球能突破三人拦网！虽然看起来很高大，但却意外地会照顾别人的心情。樋口同学会向他告白，一定是个细腻的人吧。”
“如果她知道有人这样说她的话，大概会很惊讶。”杉下“呼哧”一声笑了出来，“不过也是，如果是我的话，肯定不会选择东峰学长的吧？毕竟他看上去那么成熟，听说还留过几年级的样子，你们排球部还真是有一群怪人啊。”
“那都是错误的想法！”日向反驳，“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，我们排球部的菅原学长是个很温柔的人！和他相处很舒服的。还有全宫城县NO.1帅气的自由人西谷学长！超有男子气概的！大家都是很令人憧憬的人……影山以外！”
“影山君以外？”
“对！”
杉下托着下巴想了想：“无论怎么说，班里女生最想告白的肯定是影山君吧，毕竟长得又高又好看，运动还那么厉害，虽然不是很好接近的样子。”
“我可完——全不能赞同。”日向猛地摇了摇头，再次把脸皱起来，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，“那家伙嘴巴又臭，脑子又笨，根本不会和别人相处，睡觉的样子也蠢毙了，还没有朋友，为什么能收到那么多情书呢？完全无法理解。要是和影山交往的话，一定会被甩得远远的吧？生病了也收不到一句关心的话，约他出去参拜的话，也一定会被回复‘不去’的，简直气死人了！而且那家伙对着清水学姐也不会脸红诶！真的有恋爱细胞吗？”
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，日向呼呼地喘着气，扭头看向杉下。对方似乎有些惊讶，眨了眨眼睛。
“这么说……也许影山君他并不喜欢女生？”
“唔——好像是这样，”日向想象了一下影山和某个女生低声密语的场景，总觉得哪里有违和感，“影山的脑子里估计只有排球吧？说不定他觉得比起女生还是和排球交往最好了。”
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，杉下似乎在认真地打一条短信，脸上还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。
“啊，抱歉。”她按下发送键。
日向看到手机锁屏上一闪而过的时间，倒吸了一口气：“糟了！我该回去了，那个，信就拜托你了！”
“OK！”杉下看着橘发的少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，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——然后又退回来几步，回过头。
“呃……”他用手指戳着脸颊，似乎有些不大情愿，“刚刚我好像一不小心说了影山好多坏话，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。”
“虽然影山是个又白痴又凶暴的家伙，但他的托球最棒了！看见就想夸他！我超——喜欢的！”
次周二的下午日向打开部活室的门时，二三年级的学长几乎都要冲过来扑在他身上了，田中大笑着激烈摇动日向的肩膀，被缘下拎着领子提开了，西谷绕着他转了三四圈，然后笑着比了个大拇指：“很好！元气满分！”
“这是得了绝症吗。”月岛一脸无聊地拍着手中的排球。山口在一旁嘻嘻地笑着。
“那个，日向你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的吗？提前一天真的没关系吗？”东峰摸了摸后脑勺，一脸担忧地问。
“没事！我已经完全恢复了！”日向在地板上重重地跳了两下，“小夏嫌我在家里太吵了就疯狂向老妈告状，所以我就被赶回来了。”
“这、这样吗？”东峰脸上的黑线都看得出来了。
虽然连续四天没怎么碰球，快攻的配合依然很顺利，谷地在旁边闪着星星眼“Fight！Fight！”地大喊着，趁空闲下来的时候走过来和日向说话。
“日向君能那么快恢复真是太好了！虽然影山君和大家的配合都很棒，但是他少了可以发泄的对象，总是会露出像吞下去了什么过期食品一样的表情呢！”
“哈？我回来又不是让他骂的……”日向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喷了出来，“话说吃了过期食品到底是什么表情啊？”
当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准备回球场时，菅原突然从另一个场地跑过来，打了个熟悉的暗号让他跟着出来一下。
“菅原学长！旭学长的事情，有好好解决吗！”走到门口之后，日向窜过去小声询问。
“啊，已经没问题了。对方好像说打算先放弃了，旭的心意应该有好好传达到吧。”
“那不是很好吗？”日向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。
“就结局来讲确实不错，不过……”菅原转过头，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，“旭收到回信之后，整个人都有一种‘得救了’的感觉。一般来说不应该有点遗憾吗？多少也难受一下吧，那个悲观胡子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比起这个，日向最近有看学校的论坛吗？”菅原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，似乎在翻找一个网址。
“唉？好像没有看过，”日向把头探过去，“发生什么了？”
“怎么说呢……”浏览记录飞快上滑，菅原眼疾手快地戳开了一条，“你看。”
不知哪一届的学长私自创建的乌野高校校内论坛上，顶部最显眼的一条标题写着“震惊！乌野排球部的天才二传手影山竟然性向为男？”，因为是当前的最热话题，每一个字都大写加粗了。
“哈哈哈影山被这么怀疑也很正常吧，”日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，“一定是欺骗了太多少女的芳心，所以被报复了。”
菅原表情奇怪地叹了口气：“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。”
点开那条标题，下方的一楼正午写着“据知情人士透露，影山君和日向君目前正在交往中？！”，而盖楼的评论也大多千篇一律，除了一些大呼“少女心破碎”的，基本都是回复“早就看出来了”“感觉不到震惊点”这之类的。
日向大张着嘴巴看了十余楼之后忍不住吐槽：“他们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啊？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？”
菅原干笑了几声：“嗯……我倒是有点理解他们。”
“不过这到底是谁干的?”日向看了一眼部活室里，悄悄凑到菅原旁边，“不会是田中学长他们故意捉弄我吧?还是月岛那家伙?”
“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干那么无聊的事，话说回来，日向你请假这几天真的没有和谁说过奇怪的话吗?”
“唔……”日向鼓起脸颊好好地思考了一下，“完全没有这种印象。再说我怎么可能和他交往啊！那也太惨了吧?”
“说的也是。日向也不用太在意。”菅原笑着揉了揉橘红色的脑袋。身后教练轰鸣一般的声音响起来。
“菅原！日向！去哪儿了?赶紧回来训练！”
跳上楼梯的前一刻，日向忽然想到了什么，抬头问道：“影山他知道吗?论坛的事。”
“我想他应该不会去看。山口他们也许会告诉他……也许不会，毕竟感觉看不到什么有趣的反应。”
“有趣？”
抬头的时候菅原已经回到场地了。他猛拍了一下主将的肩膀，一如既往地露出爽朗的笑颜。
日向随手捡起地上的一个排球。熟悉的颜色与纹路，不是很新，弹性和硬度适中。手感绝佳、身体也很轻盈。
他单手抛起球，然后重重地打过去。球飞起来，从网的上空经过、然后稳稳落在了对侧半场右方的边线上。
是界内球。
“呐，影山。”
“嗯？”
日向把脑袋凑过去，发梢触到黑发男生的身体：“你知道吗，论坛上有人说我们是一对诶。”
“哈？？？”
傍晚关上部活室的门之后日向“嗖”一声推着自行车抢跑出来学校，身后影山顿了一下立刻“呜哦哦哦”地喊着跟上冲了出来，在映着落日的坡道上尽兴地奔跑着。直到影山终于追上来、抓着日向的后领把他扯回来、争着些无谓的“我先到的！”“我是负重跑！！”，两人已经偏离原路线一公里多了。
于是两个制服都被汗浸湿的少年只能一边喘着粗气，一边凭借着微弱的记忆慢慢踱回家。
“和你这种球技烂到爆的家伙？和我交往的话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接球、发球、传球还是扣球都有一手的家伙吧。”
“我球技才不烂！再说这是重点吗？”日向扯着嗓子喊着，“咚”地跳到影山面前倒退着走，后者一把抓住了将要倒下的自行车，“至少也先吐槽一下‘明明是两个男的’或者‘为什么是我们’吧。”
“有区别吗。”影山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，依然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。
“你这家伙……恋爱细胞都死光了吧？在你眼中‘人类’和‘排球’是一个定义吧？”
“你说啥？呆子日向！呆子！”影山一个手刀劈过去，被日向灵活地避开，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日向的脑袋，狠狠地捏了一把。
“痛痛痛痛——”
日向捂着脑袋原地转了两圈，然后扶起了终于彻底倒下的自行车。
“影山，其实他们这样误解，对你也没有坏处吧？”
“？”
“你想啊，如果大家以为我们在交往的话，那么那些麻烦的女生就不会向你告白了吧？这样你也不用花时间去拒绝她们，就可以更久的留在球场上，名正言顺地给我托更多的球了。”
“……好像没错。”
“所以啊，”日向笑眯眯地眨了一下眼睛，伸手抓住影山的手腕，“你可得好好感谢我。影山君，请我吃嘎哩嘎哩君吧！”
“哈？做梦吧你。”
他甩开橘发少年的手，用拳头轻轻地，敲了一下那个排球呆子的太阳穴。
夏天要来了。
fin.
评论(12)